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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力资源管理软件职场干货:被降薪后:承受、考验与愤懑

发布于 2023-8-9 9:41:22   阅读次数:


曾几何时,组织的故事总是伴随扩张与野心。企业高举餐盘,围着红利的蛋糕磨刀霍霍,争先恐后想要切下更大的一块。


可当时代红利的风呼啸而过,关于组织的故事变了调,裁员、降薪,伴随一系列收缩策略,市场终是为曾经的泡沫买了单。并且,国企央企更常用的方式是降薪,民企更常用的则是直接裁员。


但在中国,部分企业的经营管理者并不具备关于降薪的充足经验,为了生存,Ta们已足够头疼,只能在仓促间,简单乃至于粗暴地降薪。可冰冷制度无法覆盖复杂人性,若一味强硬执行,甚至会引发加倍不满。


当命运的洪流汹涌而至,这些遭遇降薪的人们寻求的不仅是合理解决方案,还需要消化精神创伤,和不得不为之的生活改变,Ta们是管理学忽略的众生相,也是残酷天道下的小伤疤。


01

人性永远是堵不如疏


“我就是那个刺头,”王丹说道,“《劳动法》规定,降薪属于变更劳动合同,需要用人单位与劳动者协商一致,不能随意变更。


那具体怎么协商呢?公司就装模作样,开了个全体员工大会,HR上来就拿着文稿读,先是回顾公司历程和愿景,然后是一段虚头巴脑的发扬奋斗精神,最后宣布降薪,读完直接散会。HR拉开会议室的门就走,一转眼人都没影了,压根不给你沟通机会。”


在更多的全员大会上,哪怕心里有困惑与不满,员工也不敢当“出头鸟”,毕竟还要继续在这里工作,又有谁敢真的反对?“但如果当时有2、3个人站出来,因为大家心里都憋着很多话,整个情形就一下变了。”王丹说道。


在降薪这件事上,王丹公司的做法也算寻常——先由大领导和各部门领导开一个小型内部会议,再由部门领导负责通知各自的下属,提前透露“接下来可能要降薪”的消息,打好预防针。等隔了一周后,再召开统一的员工大会,正式下发通知。


但实际落地中,有太多被忽略的隐晦人性。


“大领导在和中层领导的会议上说了很多详细信息,为了稳定人心,具体消息是不会透露给基层的,这很常见,”王丹说道,“但结果是,中层领导回来后,除了降薪,别的什么都不说。反正是大领导决定的,全员降薪,你们继续干活别多想。


无论是王丹,或是其他有类似经历的受访者,纷纷对此表示了不满。




“这是最后一次降薪吗?20%是税前还是税后?餐补车补包括在内吗?现在业务什么情况?哪怕详细的不能告诉员工,简单解释有吗?”


“通知降薪后,部门领导就跟舆情监控人一样,下面人不许说、不许问,纯粹把员工当螺丝钉管理。但凡多打听一句,都显得你是‘刺头’——大家都没意见,怎么就你事多?


“平时工作中,一直要求我们多创新、多动脑,但降薪了就不许聊、不许想、埋头干活就行。公司到底是要聪明人,还是要不会思考的蠢人?”


防民之口甚于防川,这道理同样适用于公司管理。人性永远是堵不如疏,可在匆忙的降薪中,只有机械冷漠的规章宣读,和堵不住的悠悠众口。


当领导层对所有问题避而不答,问就是“看看外面大环境,别人更不好”,王丹的同事们决定:既然领导不许聊,那就拉一个没有领导的小群。


“大家查劳动法的、研究公司制度的,微信都聊了1G多了,”王丹说道,“到员工大会时,所有人都憋了一整周,就差一根导火索。”


因此,当HR宣布散会,直接离开,只剩一群员工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时,王丹实在忍不住,直接站了出来。


“公司一共有60多人,扣去当天出差与外勤的,线下实到约50多人,站出来吵的刺头有3个,我就是其中之一。


本来所有人都是沉默的,当我们站出来后,剩下一半人开始呼应,不断点头,说‘是、对的’,还剩一半人依然沉默。这也能理解,总有员工不敢发声的,怕被领导盯上。但没有任何人离开会议室,全都在等个说法,HR只能再折回来,发现已经完全镇不住场了,最后没办法,逼得大领导出来说话。”


自从王丹站起来后,她的微信就闪个不停,有人劝她赶紧坐下,别当“刺头”,还有更多人感谢她勇于替大家发声。甚至,这份感谢一直持续,在会议结束后的一周,还有人私下找到王丹,感谢她的直言。


无论对企业或是个人,降薪并非常态,真正发生时,又过于突如其来,那是暴风雨中突然落在树上的闪电,或是红灯路口突然窜出的车辆。当羊群猛然意识到,原来周围还有饿狼,所有羊都会下意识问道:这是最后一匹狼吗?外面的森林里,究竟还有多少匹狼在徘徊?


也正是因此,在缄口不言的职场中,站出来的王丹无异于“草莽英雄”——她代表大家,把所有在心里翻腾的问题,全都提了个遍。


就像一名被访者说道:“我签的是劳动合同,不是卖身契,不是在大宅里当个丫鬟,多问一嘴主人情况,就变成了逾矩。员工需要知情权,不然真的心慌。


当初公司经营状况不好,让我别问别多想,我照做了,结果被降了薪。如果现在依然不想不问,下次呢?还会有什么在等着我?


02

管理者和员工,谁该降更多?


董冰表示:“有种最缺德的降薪方式叫做普降,即所有人扣一样的钱。


例如我年收入10万,降3万就只有7万,对生活影响很大,衣服就不买了,餐馆就不去了。我领导80万,降3万还剩77万,他也骂骂咧咧,可他照样去好馆子,周末照样打高尔夫,问题不在于降薪,而是基层员工承担了所有。


在访谈过程中,多名中基层员工描述了他们所经历的消费降级。


“我曾经每周都要出去吃3顿饭,但降薪后,就基本不出去了,哪怕出门也是找团购。而且,我开始喜欢预制菜了,因为比去饭店吃饭省钱,还更干净。”


“我基本每个月都会买衣服,但降薪后就不买了。之前每年还会买1-2个奢侈品包,现在全都不买了。我是本地人不用租房,和过去相比,我觉得最大区别在于,我的花销都转移到吃上了,别的都舍不得。


“其实我买的衣服也不贵,就是Only、优衣库,小几百元的,但我现在不买了。我觉得疫情放开之后,无论衣服还是餐厅都在涨价,而我却在降薪,所以在我眼里,它们变得更贵了。


当降薪时,削减非必要消费品是基本操作,但对部分中基层员工而言,他们本就没有太多高档花销,每周去餐厅吃三顿饭、每月买件新衣服、每年买1-2件奢侈品,已是忙碌生活中的“小确幸”。




因此,打工人面临的现状,变成不断上涨的恩格尔系数—— “我尽量不减给家人花的钱,能减的就是自己去餐厅和买东西,”“自己这块,真的减无可减,现在每天上班赚的钱,大部分都用在基本生活上,其它都不敢花。”


在了解这一切后,如果再反推“降薪时,管理者和员工谁该降得多?”,会发现这一定程度上属于伪命题——在管理者是否降得更多,与员工是否会留下之间,相关系数趋近于零。


任职于某大型企业市场部的李娜曾和朋友讨论过,如果一家公司管理职级越高,降薪越多,那么该公司还不错,起码比较人性,更值得留下。可当这份“还算公允”的降薪发生在她身上时,李娜发现,当时的讨论还是脱离了实际。


公司确实为大家考虑,但这不影响我走或留。现在的状况是:我连买杯咖啡都在想,这么贵?要不要换成速溶?”李娜说,“哪怕政策再怀柔,我也会往外看机会,毕竟我已经过得很难了,没功夫想什么‘以人为本’。”


张丽说得更加直白:为什么要降我呢?基层才能省多少钱?我一个点外卖越来越省,各种凑单满减,超过40元都心疼的人,在听到老婆不上班、孩子上国际学校的领导降薪比我多后,公司到底希望我有什么反应?


说白了,那跟我有什么关系?降薪一个礼拜后,我什么欲望都没有了,心里想的就是省钱。因为不知道下次还会有什么变故。”


这是人性,也是现实。


当大刀往下落的时候,没人有心思去管旁人是否被多砍了两刀。每个人都在注视自己的伤口,毕竟,那已经足够疼,疼到已经分不出任何多余的精力。


03

温水煮青蛙


林珍第一次被通知降薪,还是去年疫情期间。“当时大家都不能出门,公司也没什么业务,所以就降薪了。”


林珍回忆道,那就像一个“温水煮青蛙”的过程。在最初的日子里,与降薪一同到来的还有工作量下降,“挺合理的,公司确实业务有困难,而且按时薪算,基本没变。”


等放开后,林珍的工作量开始加倍上涨,“因为要把之前落下的活动都补上,我们变得越来越忙,但同时,薪酬并没有恢复,毕竟营收也没涨回来。”


可彼时,林珍又有了新的考虑,她在一家国有控股企业,名声好、平台大,无论是父母公婆,或是林珍自己,一致认为还是要留下。“工作量是逐渐上涨的,这过程中又有了第二次降薪,我就一直被动承受。”


在不知不觉间,青蛙周围的水越变越烫,最终惊醒林珍的,是丈夫的一番话:“我老公说,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,而且回家后,话越来越少,最后一段时期基本都是沉默,整个状态很不好。


我这才回顾过去的一年多,发现我的时薪一直在降低,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:大环境不好——公司活着很难——给员工加工作量、加KPI、降薪——营收还是上不来——公司再加工作量、加KPI、继续降薪……


事实上,在访谈过程中,不止一人提到了“时薪”的概念。


姜依表示:“我们这里加班很多,平时都是8、9点以后再走。前两天公司刚宣布了降薪,我晚上照常和供应商开会,大概6点多结束,回来一看,办公室走得干干净净,连工作狂领导都走了,他办公室的玻璃门关得严严实实,大家都那份没心劲儿了。




毕竟我们是央企下属的公司,很多人一时之间也没其他平台可去,我们这里的小朋友就说:‘要提高时薪’。”


在搜索降薪时,会发现打工人提高时薪的方法各异:有人自带电饭煲,直接在公司里煮饭,甚至还有广东人开始煲汤。另外,也有人选择了趁此机会调养身体。


“之前体检发现过问题,医生说以后估计要开刀,但是不急。这毛病本来就是进公司后再有的,这几年工作太拼,连结节都变多了。现在碰上降薪,正好去开个刀,再把身体养好,也算是对前几年的弥补了。


姜依坦诚道,降薪对她的生活态度还有一个影响,“有时候会庆幸,还好前几年忙着工作,一直没有生孩子,不然现在压力更大。自己多买些、少买些还能调整,但有孩子后,很多消费是不可避免的。现在降薪,我更加不敢生孩子了。


与姜依不同,毕业于QS排名前20大学的张秋面对降薪,选择了赶紧结婚生娃。张秋从中学开始就在国外就读,履历光鲜、家境殷实,对自己的人生野心勃勃,本想毕业后干一番事业,没想到碰到行业性裁员降薪。


“我应该是同学中混得最差的,说实话,如果不是这些打击,我应该还在拼事业,不会这么早结婚,”张秋坦诚道。


“我是这么想的:运气好的时候,就往前冲一冲;运气不好时,就不要乱动,蛰伏等机会。现在就是生孩子的最好时机,等回头大环境好了,孩子也大了,我可以放心往前冲,不会因为生孩子错过机会。”


对于更多的张秋而言,在降薪期间生孩子,更像是变相拿折扣工资,用产假作为被降工资的心理补偿。既然决定在大环境下蛰伏,那不如“事业和家庭,起码占一项,人生路上不踩空”。


“我是个不安分的人,等大环境好了,估计会创业,”张秋说道,“爸妈其实无所谓我赚多少钱,但我对自己有要求。”




较之于裁员,降薪能保住更多员工,但自上而下落地的过程中,管理者与员工却逐渐走上分岔路,与其说是制度冰冷,不如说是人性复杂,遑论在仓促中出台的降薪政策,更是难以面面俱到。


值得一提的是,访谈过程中,最令被访者愤慨的,不是降薪本身,而是部分企业降薪后,信息不透明不公开,却用低级手段粉饰太平,试图封住所有人的嘴不许讨论。对于管理者而言,降薪时更要注重上下沟通,一味封锁消息,只会加重下属心中的不安。


孙晓是一名HR,她说:“有时候,真觉得管理者过度乐观了,觉得我们名气大、平台大,所以降薪也很好招人,但事实上,我们已有原定7、8月入职的校招生不来了,宁愿赔钱也要放弃三方协议。


毕业生来我们公司,就是图平台大且稳定,但现在大家都知道,没什么企业可以安心做到退休。我们的招聘要求又非常高,真正优秀的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要。校招生听说这家公司薪酬在往下走,KPI水涨船高,内部考核还很卷,自然会重新做选择。”


在经历了近一年的降薪后,林珍还是选择了离开曾经被亲朋好友引以为傲的国企,对公司来说,是要走的总是会走,对个人来说,是跳出去海阔天空,”林珍说道。


“刚离开国企时,家里长辈不能理解,我也很担心。回头看,反而是降薪逼了我一把,让我下定决心,跳出所谓的‘安全区’。


我曾经很忙很丧,行业收缩、公司降薪,让我觉得这辈子事业见顶了。现在我发现,不要给自我设限,还是要迈开脚往外走,虽然当前大环境下,需要比以往更久的寻找与等待,但船到桥头自然直,总会有路在前方等着。”



本文摘自互联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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